【鱼龙舞】第一卷 血沉金甲 01

梁燕贞在心里叹了气，淡道：“傅门主说得是。峒州城就剩十几里路啦，咱们加把劲儿，今晚能喝热汤睡软榻，没准还能洗个澡。”众欢呼，安排马匹在附近的小溪畔饮饱了水，待大车跟上，整队向峒州的州治执夷城出发。

阿雪又换回那匹温驯小马，被梁燕贞带在身边，并辔而行。

郎习惯了众簇拥，与小婢言笑晏晏，纵使风尘仆仆颇见狼狈，不掩蜂腰长腿、英姿勃发的姣好模样，一众青壮目不转睛，有悠然神往，有想非非，暗忖自家小姐虽是二十有四的老姑娘，但凭这般姿色，求亲怕不得踏穿门槛，若非受梁侯所累，怎会到这时仍云英未嫁？

梁侯曾是濮阴梁府的主，讽刺的是，他到死都没能真正封侯。

这个知故旧、门客家喊了多年的空衔，从起初的奉承殷盼，到后的失望解嘲，个中五味杂陈。

距发迹东海一道的独孤氏终结战，建立新朝，倏忽已过十年。梁燕贞的父亲梁鍞本是太祖武烈帝的旧部，打仗勇猛，却始终不受待见。除了格凶，无遮拦、好犯忌讳这点，恐怕才是梁鍞仕途多舛的主因，从梁燕贞的闺名可见一斑。

鍞、贞字形相近，理当避讳，梁鍞却安了个火字底的“燕”，生生熔掉“鍞”的金字旁。燕贞燕贞，还有比这更不吉利的么？

但无论世如何评说，于梁燕贞，梁鍞是天下间最好的父亲。

白马朝肇建，太祖皇帝的龙椅还没坐热就驾崩了，天下落到二弟独孤容手里。今上对皇兄旧可没什么好脸色，兢兢业业捱了几年，皇帝决定出兵南陵，命梁鍞担任先锋，总算有机会大展拳脚。

战况起初非常顺利，先锋大营在一个月里五度推进，谁知被诱进九尾山的密林树海，几被全歼，梁鍞自绝于九尾山绝蛊峰，原来先前的小胜全是南的减灶诱敌之计。

这场惨败几乎动摇新生的帝国。

皇帝陛下足足花费三年的时间，才收拾完败战的烂摊，易“南征”之名为“南巡”，剿平几个乘造反的小藩镇，与南陵诸封国重新议和，谈妥了朝贡臣属的条件。

拜饰太平所赐，梁鍞远在央土的家属没遭到清算，但据说陛下一见“梁”字便火冒三丈，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同濮阴梁府搅和在一块？昔同袍纷纷划清界限，府中门客风流云散，只余李川横、叶藏柯等寥寥数。

梁燕贞母亲早故，从小在军旅中长成，好舞枪弄，骑更是不让须眉，十几岁便出落得亭亭玉立，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