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九章 世无所制，圣佛遗愓

风篁摸那孩子顶，笑道：“带到这儿行啦，接下来我们自个儿走，快回你阿娘身边，路上莫贪玩。阿爷不在，你是家里的男啦。”

少年甩开手掌，片刻才咬牙道：“害我阿爹的在那儿，是不是？”抬起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眸，黑瘦的腮帮子绷得死紧，宛若幼狼。风篁一时无语，少年也不等他回话，用力瞪着那片传说中连猿猴都爬不上去的险峰，仿佛将山形都镌在眼底，才转离开；赤脚踏着林叶的沙沙声不过一霎，片刻便不见踪影。

“眼神挺狠，合适练刀。”风篁摇苦笑。

“……就是子倔了些。”

耿照也不知该说什么，沉默打量着那片刀削似的峰险，喃喃道：“离太阳下山不到两个时辰了，不知道过不过得去？”他毕竟是在山林里跑大的孩子，明白要攀越这等穷山峻岭，最好备齐绳索、钉钩、粮食水、御寒衣物等，越是经验丰富的猎户樵子行山之，越不敢轻忽托大。只是现下回准备、待明一早再出发，怕是无此余裕。

风篁眺望山形，豪气顿生，大笑道：“我在南陵爬过比这个还要荒凉瘴疠的龙牙大山，身上只有一柄烂镰刀！在沙漠中险死还生的次数，更是数也数不清啦。区区“猴儿落”，也只能难得了猴崽子。”

“风兄说得是！”耿照也笑了。

两一路披荆斩棘，朝“猴儿落”前进。风篁轻功高明、耿照皮粗厚，均擅林行走，能辨山形兽径，才攀得险峻的天铲。要换了他，纵使武功修为较二更高，缺了逢山开路的经验，恐将陷于老林处，不知伊于胡底。

饶是如此，也爬了将近一个时辰，终于攀上天铲。风篁眼尖，觅得一条较易落脚的林道，两旁刺木丛有被利器劈砍过的痕迹，两心知找对门径，不发一语，加紧拨路前行。

要不多时，眼前豁然一开，密林尽处露出一面峭壁，林壁之间约有百步的空旷平野，远远望去，峭壁上大大小小的天然岩窟错落着，牵藤攀葛，只底部一个大窟上的挂藤悉数摘除，以参差不齐的老壮枝扎起木排虚掩，权充门扉。野兽自无门掩之举，中必定是。

耿、风二的衣衫俱被荆棘割得条条碎碎，肌肤上血痕密布、又红又肿，脏污汗臭便不说了，狼狈一如野。风篁见到岩窟居的痕迹，事露出一丝曙光，什么辛苦都已值得，心略为放松，回顾耿照：“佩服的话我就不说了。这四面都是荒山，你怎知要往最荒僻无的“猴儿落”寻来？这是连村里的猎户樵夫都不来的地方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