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朝云龙吟（第三十一集）

张放已经出去叫来几名期门，闻言手一摆，那些期门武士冲进笼内，将里面的内侍尽数杀死，连“郭解”的尸体也补了几刀。

刘骜余悸未消，颤声道：“将郭解家……尽数族诛！”

中行说道：“这不行吧？刚说好的……”

张放只想着往回补救，争辩道：“方才圣上已经赦免过他的家。但郭解大逆不道，血溅君前，冲撞御驾，理当族诛！”

中行说眨巴了一下眼睛，“你这是掩耳盗铃，你知道不？”

刘骜没有理会他俩的争论，只冷着脸快步而出，但他双腿还有些发抖，上台阶时险些绊倒，旁边的期门连忙扶住，才走出地牢。

一名白髮苍苍的老已经门外跪候多时，她俯下身，双手放在额前，庄重地叩首行礼，然後直起腰，淡淡道：“牢狱乃污秽之地，陛下贵为天子，切不可轻纵。”

刘骜脚步停顿了一下，应道：“朕知道了。”

淖方成望着天子的背影，良久，深深叹了气。站在她身後阴影中的胡夫缓步上前，将她扶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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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上中天，喧嚣了一天的里坊早已沉寂下来，街巷迹断绝，唯有寒风卷起落叶，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
冯源闩上门，拿起油灯，在客栈里巡视了一遍。时值初冬，往来的客商像候鸟一样纷纷返乡，客栈的生意本来是淡季。但随着诏举期临近，越来越多的书生文士涌入洛都，冀望着能鱼跃龙门。来自郡国的知名文士大都投宿在各地官方所设的驿馆中，无名之辈只有自找门路。这处客栈在通商里也属于最不起眼的，投宿在此的士子也差不多算是最贫寒的。

老旧的楼板发出吱吱哑哑的声响，客栈一共住了六名客，除了一个折了本钱，无法回家的小贩，其余五位都是文，一个是法家门徒，一个习的是黄老之术，另外三个都是儒生。五占了一楼和二楼两处通间，顶楼的单间太贵，这些囊中羞涩的士子能省一文是一文，自然不去肖想。

其实按着程宗扬的想法，应该把房价订得高高的，让客知难而退，一个客都不收才好，免得麻烦。但冯源年轻时颇吃过些苦，看到那些士子的落魄之态，不免心软，跟家主打了半天太极，终于收留了几个实在是穷困潦倒的书生。

客栈的油灯是另外算钱的，那些士子舍不得油钱，一入夜便早早睡去。其实来洛都的书生里面，九成连诏举的资格都不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