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惊慌

明天太阳依旧升起。老黄就像是一颗尘土被风吹走般悄然消失，对这世界是没有任何影响的。尔童所在的这一层车间停工了半天，这大概就是极限。第二天早上，他们便正常上班了。

没有受到处分。班长，副班长和技术员都安然无恙。确实有很多班组长甚至主管要求严惩责任，但尔童明白没办法追究他们的责任，因为整家工厂都是这样，也有可能每家工厂都是这样。追究班长他们很容易，但那就表明了工厂的态度：以后基层部必须强制员工执行安全作流程。

如果这样的话，工作效率会下降多少？两成，还是三成？工厂现在本来就开工不足，虽然在尔童之后这个班又补充了两批工，但也有一些工辞工了。工进进出出很正常，问题是现在还有三分之一的机床在沉睡。产量再下降两三成的话，订单怎么完成？

这可是苹果的订单，完全可以决定这家工厂的生死存亡。

所以工厂甚至主动为班长他们找了个借：老黄是非上班时间，私自在车间作，因此他们不负管理责任。

这条处理决定让全厂所有的班长和副班长都松了气，也准确地传达了工厂的态度。这样的态度当然不会对现状有任何改观，依然有三分之一的工不关屏蔽门，另外三分之一的工不锁空气阀。

几乎是一切照旧，只是再没有工敢同时不执行两项安全措施。同时，保安部的主管在被罚酒三杯之后，严厉地下达了命令，休息时间再不许有回车间开机。

“以后技术员不在的时候，都不许自己开机。”这场事故让班长变得啰嗦了不少。至少半个月的时间，他都像尔童那样挂着严重的黑眼圈。尔童是因为经常在梦中看到老黄那颗血模糊的颅而满身冷汗地惊醒，没有目睹事故现场的班长又是因为什么？

副班长也是一样。有一次尔童看见他呆呆地站在老黄丧命的那台机床前，像是一尊雕塑。还有一次听到他喃喃自语：“……都怪我没看好他。”但子一天天过去，繁忙和劳累很快就让死者被遗忘。半个月之后那台机床被分给了一名新来的工。既然他毫不知，其他自然是讳莫如。

从那以后，老黄便再没有提起。

这次事故多少对尔童造成了一些影响。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内，他又只能抽烟，打盹，不过现在他已经和工友们混熟了，所以也会聊天打。少了两个小时可以作两台机床的时间，尔童完成产量又需要八个小时。不过现在他学会的东西已经很多，只有两个小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