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落布鲁斯（十）

还是说吧。地址 唐叔对色的好是显而易见的，他常常约我去脱衣舞俱乐部，我也乐于奉陪。我们通常的程序是拿一杯饮料，远远地观赏那些赤裸而美丽的孩在钢管上令叫绝的舞姿。饮料告罄之后，我们会坐到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，手里举着零散的钞票，引诱舞台上的子。她们会诱惑地爬到你身边，把你的手放上她们的房或是别的地方，在你筋酥骨麻的时候取走你手上的零钞。这样度过了几支舞曲，我们又会退中场，等待风骚的舞们倾巢而出，坐上你的椅背，爬上你的膝盖，用魅惑的声音邀你同去后面的私房。在灯光昏暗的私房里，你可以有节制地对舞们上下其手，也可以没节制地向她们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……我之所以这样清晰地描述出欢作乐的程序，是因为我知道，这其实不仅仅是某一个晚上的程序，更是一段漫长时间里演进的步伐。从最初怯生生的门观望到最后老练的包房嬉春，一天一天，一次一次，与欲望征战，与理智搏杀，得陇望蜀，得寸进尺，终于沦落至此。生就是如此的残酷，你总是试图用高尚的心灵去战胜邪恶的欲望，今天你胜了，明天你胜了，一天一千天你胜了，你也只是力保不失，但若有一天你败了，被欲望占领过的地方就寸不生。我们尝试用是与非来构建这个世界，是与非却不是对等的，有很多事，只能由是而非，却不能由非转是，比如青春，比如生死，比如唐叔和我们的生命中那逝去了的一切。

这些年来，唐叔身兼数职，厨师，装潢，修车，修空调……来来去去赚了不少钱，他有条件离开布鲁斯街，但却一直不肯搬走，或许是想省钱，或许是需要帮他打电话，或许仅仅就是嫌麻烦……我不否认这些都是理由，可我仍然认为唐叔是在不自觉地惩罚自己。他把自己的艰难幻想成父母的艰难，把眼前的痛苦权当作妻儿的痛苦。这移兴许真能奏效，真能在他不堪重负的时候，把他的负疚感如丝般抽去。

唐叔的床有一张照片，里面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子和一个不满十岁的男孩。唐叔的桌上也有一张照片，刚寄来的，里面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子和一个十七八岁帅气的小伙。这两张照片，单独看时，各自显现的是唐叔的妻子和儿子，联着看时，却渗透出白驹过隙的时光。那麻杆一般的腰身，已如小水桶般粗细，那如丝如墨的长发，已被岁月的刀锋裁去了长柔，点染了风霜。顽童眸子里的懵懂，已化作少年眼中的忧郁，树梢流连的西风，已吹走了屋顶和暖的太阳……一切都不同了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