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 浮云富贵（六）

盼着舅家顾念骨亲。 张老舅爷满脸涨红，跳脚道：“莫要空白牙地攀扯！我不过是赶巧与你们吃了一顿饭，偷孙氏房契、地契的是燕娘，与诸位谈买卖的是陈永善，衙门里有备案哩。卖给你们的，是贺家做中；卖给贺家的，则是你们做中，银子收条亦是陈永善打的，干我甚哩？” 他噼里啪啦地说完，越说越觉得有底气，身板也直了几分。 张老安已是站不稳，身子一趔趄。正好沈瑾看到，忙上前搀住。 张老安的视线张老舅爷脸上拉开，望向屋子里众族亲。众心里都厌恶这糊涂老太太，哪里肯有好脸色，即便是晚辈，也都耷拉着脸。张老安被娘家坑了，败坏的不仅仅是孙氏遗产，还有沈家的名声。 沈家九个房，牵扯进四个来，哪里能去公堂上说？都憋着火。 张老安的目光最后落在沈理身上，带了几分祈求道：“状元郎，你可得给你婶娘做主哩……九月里你婶娘还没过身，产业就被霸了去。还有瑞哥儿哩，瑞哥儿可怎好？”说着，又望向五房太爷：“叔叔行事最是公正，可得为四房说两句公道话哩。” 她本是最厌恶这两，可也晓得，眼前能指望的也就这两位。四房名声虽响亮，都是孙氏带来的万贯家财支应着，四房本身丁单薄，没有旁枝庶房，嫡支也不过只是一个举。 五房太爷望了望族长太爷，没有开；沈理则看着张老舅爷道：“既是张家骗卖婶娘产业，自是当从张家身上追讨，才是道理。” 张老舅爷直觉得自己成了案板上的，哆嗦道：“真不干张家事？陈永善姓陈，你们怎不找陈家哩？” 沈家既要从他身上找补，哪里还容他不应。重阳节后的饭局是真，张老舅爷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有打探众家底之意，哪里容他赖账。 没搭理他，即便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地开膛审理，可使几个银子，让衙门里吓一吓张老舅舅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。 沈江还罢，被族长太爷一顿拐杖下来，三魂六魄已飞掉大半，哪里还敢想着银钱如何，满心想着当如何帮妻子求，可不能让老妻进了家庙。沈涟与沈璐两个则对视一眼，彼此又有了默契又有防备。张家看着光鲜，可家产多是从四房占过来的，也是有数的，即便能找补回来一点，还要分作三处或两处，剩下的损失也巨大。在不激怒族长太爷与众族亲的前提下，留下哪一处产业，归还哪一处产业还是问题。 大戏唱到现下，沈理已经有些不耐烦，便对门两个小厮，道：“请张老爷下去。” 两个小厮上前，不容张老舅爷，将他拖了下去。 沈理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，道：“张家田产总计十九顷，祖田五顷，后添置三处，一处两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