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天下（457）

“爷别丧气，不还有别么？”“乐工？”丁寿一愣，随即把连摇，“那帮子贱户，在各衙门前连都不敢抬，还能指望他们诋毁王鏊！”教坊司虽名列大明官署，却素为轻贱，纵是其中官吏，衣制也有别其他官员，按大明祖制，乐工常服戴绿巾，以别士庶，教坊司伶官御前供役，虽常出入宫禁，其所佩牙牌也有别大小臣僚，百官牙牌俱都一色，形制相同，唯刻官职如‘文’、‘武’、‘勋’、‘亲’等字以别，教坊司的牙牌却不类百官，与中官类似，众乐工优伶也羞于示，平揣在袖中，入大内时才系在带旁，更别提教坊司的铜印不知何时起从方印改成了四不像的长方条记，地位之低微，可见一斑。

谭淑贞一黯，陡觉胸一痛，不由‘诶呦’一声，只听丁寿道：“爷就事论事，没轻慢你的意思，你母连着雪丫她们，既已入了我府中，便与他别无二致，若是再一味自轻自贱，不但作践自身，连爷的一片心意也辜负掉了。

”谭淑贞欣慰一笑，“老爷心疼婢娘儿几个，婢子自然知晓，教坊司优伶虽大多自甘卑贱，也总有几个不安于现状的，其中挑拣出一二细伶俐之，结之以恩，使其常伴君侧，总有机会进献些老爷不方便去说的话。

”丁寿踌躇犹疑，“优伶之言，陛下会当真么？”谭淑贞展眉一笑，轻声道：“老爷可晓得成化朝伶阉阿丑之事？”丁寿倒吸凉气，阿丑，成化时宫中小内侍，擅以滑稽戏做讽谏，西厂汪直提督团营，建功边塞，力压厂卫，声势一时无两，更兼自幼养在深宫，深得宪宗信，廷臣中无一敢中伤攻讦，却被这小宦官数次以戏讽谏，逐渐失了圣宠，东厂提督尚铭联合方士李孜省，趁势弹劾，终致西厂罢免，汪直贬至南京，而言官随后弹劾汪直的罪名，‘与王越、陈钺结为腹心，自相表里’，‘天下之但知有西厂而不知有朝廷，但知畏汪直而不知畏陛下’，也恰与阿丑所讽内容相同，连从小被养在身边的，都因优伶之而行疏远，王鏊这个春宫讲读，能撑得过几回呢……丁寿心中意动，却还有一事为难，“可这明伶俐之一时哪里去找，便是找到了又如何保他定能在御前邀宠，陛下自己便深解音律，工于度曲，等闲乐工根本入不得眼！”“说难确是难，说容易倒也真是容易，婢子恰好知道这么个物……”“哦？哪个？”丁寿终于来了兴趣。

“究说起来，此爷也见过……”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“臧贤，山西解州府士，籍隶教坊司乐户，颇解音律，能作小词，臣特将其引荐于陛下。